“大战略读书汇”文选
可敬可学又可怕的美国专家学者
——读《乡土中国的变迁》的启迪
一、对美国深入研究新中国,要有认知的高度与角度
美国对山东邹平开展的长期考察,不能简单地看成是一般的事件,要上升到是世界超级大国美国对真正战略对手极度重视的具体举措的高度看待这个问题。
这若是放在旧中国,美国是绝对不会有这个想法的,因为蒋介石国民党政府及其以前的中国,国家实际上处于军阀割据、积贫积弱、不堪一击的状态,美国等西方列强曾经肆无忌惮地殖民压迫过旧中国,旧中国根本就不是美国的对手。他们太了解旧中国了,那时不需要为此去深入考察。
但是,红色中国就不同了。美国对毛泽东领导一支农民武装历经万里长征、八年抗战、全国解放战争,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八百万国民党军,建立新中国,并在旧中国废墟上旋即建立起初步强大而完善的工业及国民经济体系,在随后的岁月里,神话般地与强大的所谓联合国军、美军在朝鲜半岛和越南等周边地区,展开了令世界震撼的反霸战争。1972年,尼克松到中国拜访毛泽东,就是为了了解中国,了解对手。1979年,邓小平的主动赴美访问和随后的改革开放,无疑让美国高层看到了深入了解和解析强大对手“毛泽东中国”极为难得的契机。于是正如本书中所写:“1979年,时任国务院副总理邓小平访问美国,与美方达成了‘互派留学生与学者’的总协议,其中包括美国国家科学院每年派学者到中国农村进行追踪式、连续性,蹲点式调查的项目。”
这是卡特总统、奥克森伯格先生在毛泽东时代所难以想象能获得的考察项目。
奥克森伯格先生说:“邓小平先生给我们创造了这一机会……我是来了解邹平的过去和现状,了解中国共产党是怎样把过去几十年甚至几百年处于战乱分裂和被外国列强欺侮的旧中国,统一成现在这样一个初步强大稳定的中国的。”
中国是一个以农业为主的国家,占中国总人口80%的人口都散布在广大的农村,毛泽东的中国革命也是以农民为主的革命,要想真正了解中国,必须从深入了解中国农村开始。
美国将其最为优秀的中国通、各个领域的专家学者派往邹平,研究中国,并收获颇丰。1991年7月1日,美中学术交流委员会来华进修委员会主席奥克森伯格教授在邹平考察,他在参加庆“七一”晚会上说:“这次晚会给我的印象很深,中国共产党在老百姓中的威望很高,中国共产党后继有人。大有希望。”他说:“中国永远是一个统一稳定的强国,我认为苏共和苏联这个国家不出10年就可能不存在了。”这被奥克森伯格先生不幸言中。
美国学者在邹平长期的考察,的确为美国了解中国、切脉中国、解剖中国,找准了路径和切入点。邹平这个长期的考察点,就如同钉入中国大地的一个楔子,远远超越一个高水准的情报站,它是美国体察度量中国政治、经济、文化和社会变化与变迁的温度计和瞭望哨。这为美国能够在此后与中国的战略博弈中,一直处于准确主动的有利地位,提供了坚实有力的信息支撑。
二、学习美国人研究对手的方法与态度
不管怀着什么样的心态看美国,美国从蛮荒之地崛起、逐步称雄世界并最终称霸世界不过两三百年的历史,必然有其过人之处。依靠欧洲流寇、财富冒险家、杀戮征服者、屠杀北美印第安人、侵占印第安人家园发迹的美国,野性十足,创新性惊人,英国等老牌帝国主义国家,在二战后不仅被美国超越,更是被后者所统领。其在制度、科技、文化创新诸方面,有很多过人之处,值得我们学习。美国通过官方高层协商,选择山东邹平并派驻学者长期考察研究中国,确属高水平运作。这是值得我们研究对手时可以借鉴的方法。
美国被派驻中国的学者,有历史学家、经济学家、人类学家、社会学家、环境学家、农业学家等,大多数人都是“中国通”。2008年结集出版的《乡土中国的变迁》只是他们对考察研究中国过程皮毛性的记述而已,大量的真实的研究报告不在此书。透过《乡土中国的变迁》一书中研究体会文章,我们可以看见美国学者们所关注的东西,研究的方向,几乎包含了中国农村所存在、所发生的一切方面。
主编王兆成在书中指出:“自1985年至2008年的20多年中,美国学者先后有200多人次到邹平进行连续性、蹲点式社会研究,邹平从而成为美国学者在中国改革开放的时代背景下观察并记录乡土中国政治、经济和社会发展的重要窗口。美国学者……见证了改革开放30年来乡土中国的重大变迁。”
其中,从1987年6月24日第一批学者正式到邹平县进行学术考察研究开始,到1991年9月26日的5年间,美国学者先后有87人次在邹平县进行了1487天次的跟踪式考察研究。其中美国斯坦福大学政治学教授戴慕珍1988年春天去过邹平,而后又先后去过8次。据不完全统计,美国学者5年间在重要报纸杂志上发表文章20多篇,出版专著4部,发表演讲20多次。
美国学者是带着使命来中国考察研究的,他们在具体考察中,与当地民众交流互动产生友谊,考察报告中自然不自然地流露出对中国政治、经济、文化现实优势与存在问题的一些客观公允的评价。比如,《乡土中国的变迁》有的文章对建立在废墟上的新中国,创立的全民公费就学、公费医疗、全民就业等,给予高度评价,认为这是在西方发达国家都没有做到的。但美国的国家战略——和平演变、颜色革命的大目标会深刻影响着学者们,他们更多的所谓客观评价、对现实纪实的抑与扬,我们必须用多棱镜的方式予以分析透视。他们对新中国前30年艰苦奋斗取得的辉煌成就没有过多的笔墨,而更多的是对目睹改革开放、弱化社会主义公有制(全民所有、集体所有)走向私有化历程的记录和赞扬。
不管怎么说,我们通过读这本书,从美国学者身上看到了认真踏实的学风,不怕困难执着追求的作风(要想在战争中战胜对手,就要研究和学习对手)。反观我们中国的学者,却丢掉了毛泽东所提倡的“没有调查研究,就没有发言权”的优良传承(毛泽东一生注重调查研究,他的《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让身边警卫人员到第一线调查研究等,都是调查研究的典型范例)。如今,还有多少专家学者能够静下心来、踏踏实实读书研究,更不要说深入农村研究农民和农村发展、研究中国方方面面的问题了。追求虚名金钱,学风浮躁,在市场经济大潮充满着铜臭、碎片化的时代,我们的专家学者们,该认真地向美国学者们好好学习。虽然我们在书中一篇篇考察报告中看不到敬业、执着、爱国的字眼,但你能说他们身上没有透出浓浓的忠诚精神吗?他们在为研究学问忘我努力的过程中,时刻不会忘记国家所赋予的研究中国的战略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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