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中外从未有过的野菜展览

1936年初夏，红4方面军转战至甘孜炉霍县境，即将与红2、红6军团会师，然后共同北上。部队停下来进行短期休整，加紧北上的准备工作。根据上次过草地的经验，大部队要通过漫长的草地之路，没有吃的东西，全军就会困死在草地上。因此，休整的中心任务是全军动员，准备粮食。司令部要求每人带干粮15～20公斤，盐1公斤，另外还要准备毛线衣、毛皮鞋、草鞋、帐篷等。可是，这一带人烟稀少，老百姓生活极端贫困，连部队的眼前供应都很困难，到哪里去筹备这么多粮食呢？

红军总部责成李先念、何长工、李天焕、曾日三等人组成粮食委员会，负责筹集、分配粮食和牛羊等食品。但由于当地物产非常贫乏，征集到的食品很有限。因此，红军总部决定严格控制部队在康北期间的日常用度，规定每个指战员的粮食每天只能分配3～5两，不足的部分以野菜代替。但是，红4方面军中有许多指战员没有食用野菜的经验，有的战士在饥饿难忍中误食有毒的野草而身亡，由此也造成了许多战士对野菜的恐慌，有人饿着肚子也不愿去挖食野菜。

有一天，朱德请来通司和5个当地的藏族老百姓，向他们求教，并问这一带有什么可吃的野菜。这几个人一听红军要吃野菜，开始一怔，接着都乐了，争相介绍了许多野菜的形状和名称。朱德立即组织了一个野菜委员会，其中有老农和医生，并由炊事员、饲养员、警卫员这3大员组成的共有10余人的野菜调查小组，警卫班长胡光隋任组长。

朱德亲自带队，在老百姓和通司的引路下，走到荒野地里挖野菜。大家兴奋地挖着、铲着、刨着，直到装满了提篓和口袋。

野菜小组从漫山遍野的荒草中，当天就找出20多种可食的野菜。回来后，大家一起动手分类将野菜择净，先煮好，然后加酥油炒几分钟，分别盛在菜盆里。大家吃了，齐声叫好，说这是长征以来第一次吃到的“新鲜蔬菜”。

第二天，朱德就在直属队和附近的部队推广挖食野菜的方法。各单位派来了“代表”，组成一支40余人的挖野菜大队，原先野菜调查小组的同志，被各单位聘请为“师傅”，分别担任“推广介绍员”。朱德的挖野菜小组很快扩大为挖野菜大队，队伍浩浩荡荡，犹如一支开赴战场的大军。这次，“战绩”更加辉煌，大家发现了更多不知名的野菜，有一些虽然当地群众没吃过，但有的战士说曾在家乡吃过，战士们统统挖回来。还有一些野菜，看样子很好吃，但谁也没吃过它，战士们也将它挖回来请医生化验。红军将士们都像打了大胜仗一样，满载而归。这一次足足发现草原上有60多种可食用的野菜。

“明天你们两个警卫员负责把这些不同品种的野菜，拣好的整棵挖回10多棵来，我要栽野菜。”朱德说。从他手上拿起的铁锹看，今天他的任务是挖“野菜地”。

“栽野菜？”警卫员表示不解。等到了下午，他们真把这些野菜的活标本运回来几筐。

乐滋滋的朱德将这些野菜活标本一棵棵分类整理好，栽到了他刚在红军大学空阔的大操场一角平整好的“野菜地”中。原来他要举办野菜展览会。

在一个微风暖暖的日子，野菜展览会隆重地开幕了。60多种奇形怪状的野菜，开天辟地第一次如此神气成了展览品。车前草、脚鸡苔、人参果、冬寒菜、黄花菜、野芹菜、野韭菜、野蒜、臭蒿子，牛耳大黄等，整齐地站立在红军大学操场上，接受红军指战员的“检阅”。红军战士们也排着长长的队伍，兴高采烈地参观这古今中外从未有过的展览。

牛耳大黄怪模怪样地伸着牛耳朵般的长叶子，体积很大，最引人注意。一个红军战士就像相媳妇似的从头看到脚，后来，他大眼睛惊讶地叫道：“这不是中药材吗？”当时，总司令正在旁边，笑着说：“是呀！药材也来参加红军了。”引得大家笑起来了。

“这是灰灰菜，这是荠菜，这是野韭菜，这是水芹菜……”红军将士们参观着这奇特的展览品，看着野菜一旁木牌上所标示的名字，认识了这些往日被统统称作野草的野菜，高兴地喊道：“原来这些野草也可以食用啊！”

“这几种怎么没有名字呀？1号、2号……，这些编号是什么意思？”

“那就是这些野菜的名字。你们看那个大的牌子上不是写了吗。”朱德在一边作顾问解释说。

“革命菜！”

“对，革命菜。这些当地老百姓都叫不出名字但可食用的野菜，今天也来参加革命了，所以我给他们起了一个统一的名字──革命菜。为了有所区别，根据它们的高矮编了号。你们看，这是6号革命菜，这是7号革命菜，……”朱德的幽默解释引得大家兴趣盎然。

参观完后，就在大操场上，朱德向列队的红军指战员讲话，他说：“野菜是个宝，有了它就饿不死人了！这就解决了我们面临的大问题，野菜加上油盐顶蔬菜，把它掺在饭里就顶粮食吃。它为我们准备过草地北上，提供了一个解决吃饭的办法。我们要纪念红5月，我号召大家都上山去挖野菜。”说到这里，大家“哗哗哗”地一阵掌声。

浩浩荡荡的挖野菜大军在几天内就出征撒向四野，伸向远方。

女红军战士劳动中的歌声飘落在绿茸茸的草地上。

春夏之交的草地给红军带来了新生的希望，把鲜花缀满广袤的原野，将绿色奉献给敢尝百草的英勇红军。

此后，朱德又编写了一本《吃野菜须知》的小册子，发到连队。各连队都成立了野菜组、捕鱼组、打猎组，千方百计节约粮食，做好过草地北上的准备。

编后记：为纪念红军长征胜利80周年，长征史专家陈宇授权中华智库园公众号连载其新著《长征故事传奇》，讲述了许多鲜为人知的故事，共100余篇，40余万字，220余幅插图。为方便阅读，经作者同意，特推出微信简编版。除历史照片外，文中彩色照片均为本书作者拍摄。